,隱隱有一種奇異的花香在空氣中飄蕩,透過水汽可隱約看見正中有一個漢白玉砌的池子,大約兩丈見方,四角皆築有金色的鳳首。此時從那鳳口中,正汩汩地往外吐着熱水。
瑤娘幫晉安帝解着腰間玉帶,他按住了她的手,道:「朕自己來。」說着,他便很快褪去了衣衫,只留了條中褲,邁入池中。
實在不是晉安帝急着想做什麼,而是衣衫單薄,但凡有些異樣便遮掩不住。直到坐入水中,他才徐徐出了口氣,有些苦笑地看着藏在水下的一柱擎天。
這一口氣還未吐完,他一下子緊繃起來,卻是身後靠來一個十分柔軟的女體。他能感覺到她穿了衣裳,可泡在水裏,穿與不穿似乎沒什麼區別。
晉安帝沒有回頭。
一張芙蓉面從他頸後鑽了出來,吐氣如蘭:「陛下我幫你吧。」
不等他拒絕,對方便離了他,拿起一塊兒帕子在他肩背上搓揉着。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莫名有一種悵然感。
之後,瑤娘沒有再做出什麼讓晉安帝難安之舉,卻是說了很多話。大多都是說一些她當年和晉安帝的舊事,口氣帶着回憶,時而甜蜜時而嬌嗔。
晉安帝心中苦味兒甚濃,苦得連舌尖都是苦的。他想起白日裏他趁『他』昏睡之際,出言試探寒川子,對方和他說的話:「貧道雖不知陛下口中所言那人是誰,奪舍之說也不是不可,可要知道命有定數,強行逆轉則是逆天,不如順應天命,方是正途。」
後,他隨意敷衍了對方幾句,便讓人將寒川子送走了。
而他則獨自一人在御書房裏待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天黑了才來到坤寧宮。
明明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此時面對她卻生了猶豫。
她心悅的人並不是他,而給她一切也不是他,即使他已想好若是真能成,必定窮盡所有對她好。可她若是知道這一切,會如何?即使他有把握不讓她知道這一切,可他的心真的能過去這道坎?
都是假的,他不是『他』,即使明明是同樣一個人。他沒有兩人之間一切的記憶,沒有經歷過他們經歷過的事,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
一種蒼涼感在心底蔓延,晉安帝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視了有個人在他腦海里的咆哮,也忽視了瑤娘眼中的漣漪。
&下,你還記得當初你對我做的最過分的事嗎?」
&是說當初那事?那事我並不知曉,若是知曉定不會讓你受那些苦處……」晉安帝以為瑤娘說的是當初害她未婚生子之事。他知道她當初吃了很多的苦,差點活不下去。
瑤娘嗔道:「人家哪裏說的是這件事。」
&是——」
她從後面環上他的頸子,有些愛嬌地將臉放在他的頸窩裏:「好哥哥,你怎麼能忘記這件事呢。」
他以為她是在跟自己撒嬌,摸了摸她臉頰,眼中帶笑:「別鬧。」
&家哪裏跟你鬧了,好哥哥你怎麼就忘了呢?」有什麼東西從瑤娘眼底翻湧了出來,只是隱在水汽之下,讓人看不分明。
她忽而一笑,晉安帝正想說什麼,突然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晉安帝再次醒來,卻是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心裏一驚想着莫是原主做出什麼事,自己才會暈倒,可很快就發現情況不太對,他竟被人綁了起來。手腳都用繩索捆着,綁在床柱子上,他下意識地掙了下,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此人正是瑤娘。
瑤娘又換了身衣裳,不同於之前,這次可是包得嚴嚴實實的。她臉色有些白,眼神驚疑未定,卻又蘊含着一種悽厲,嘴角緊緊抿着。
&到底是誰?」
晉安帝心裏一突,蹙起眉,佯裝無事:「你這是鬧什麼?」
瑤娘走過來,坐在床沿上,伸出一隻手去摸他的臉。她動作輕柔,可她聲音里卻帶着一種遮掩不住的倉皇:「我試過了很多次,你這張臉是真的,你這個身子也是真的,陛下身上的每一道疤我都知道,這是做不了偽的,可這裏面的人不是陛下,不是我的陛下……」
歷來鄉野誌異少不了有孤魂野鬼佔了人身子的故事,所以瑤娘在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忍不住就胡思亂想了。
她其實是給對方機會了,就在之前的那句好哥哥。這話是晉王身中陰毒之時,在床笫之間孟浪之舉,有一段時間他總是逼着瑤娘這麼喚自己。後來解毒之後,他一改之前的葷話連篇,還曾拿來被瑤娘取笑過。
這是兩人最私密的事情,真正的晉安帝不可能不知,可對方卻不懂其意,只以為自己是在和他撒嬌。
聽完瑤娘的話,晉安帝沒有說話,瑤娘忍不住哭了起來:「你到底是何人?你求什麼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你既是孤魂野鬼,定是死了的,你有家人對不對?你告訴我你家是何處,是要銀子還是要官,我都能給你,只要你能把陛下還給我,我什麼都能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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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是個好人的,我試過你多次,你寧願自己忍着,也沒有碰我。閣下既然是個君子,定有君子的胸襟。我和陛下夫妻十年,我們誕有四個兒女,我們早已是非對方不可。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沒有他我活不了的……」
晶瑩剔透的淚珠順着她白淨的臉頰,一串串的滑脫下來,滴在他的頸上臉上,明明沒有溫度,卻是燙得他忍不住想瑟縮。
&要什麼,你跟我說,我一定能做到的……」
&我只是想要你啊。
一股莫大的蒼涼感席捲了他整個人,而與此同時靈魂的最深處也捲起了驚濤駭浪。原主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明明處於昏睡之中,卻是莫名驚醒,開始撞擊着那道屏障。
他深吸了一口氣,冷聲斥道:「這就是你鬧騰的原因?竟因如此可笑的原因質疑朕是孤魂野鬼,甚至綁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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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一口氣:「朕這陣子頭疼之症時不時發作,十分難熬,且記憶力也莫名減退,許多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我本不想告訴你,怕你擔憂,卻沒想到你竟會胡思亂想至此。」
&下……」
&會陰之處有顆紅痣。」說完這句,晉安帝便不再說話了,只是冷着臉看她。
這種地方可以說是女子最私密的地處,甚至連她以及她的貼身宮女都不知,唯一知道的只有晉安帝這個與她最親密的人。
因為這件事還是他告訴她的。
瑤娘的臉乍紅乍白,突然仿若受到什麼刺激也似,忙去給晉安帝解開手腳上的繩子。
她手足無措,話都說不順暢了,磕磕巴巴:「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你罰我吧……
&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她急得又想哭了。
他坐起來,動了動手腳,才嘆了一口氣,將她擁入懷中:「好了,不說這個了,朕很累,讓朕休息一會兒。」
瑤娘靜靜地躺在他懷裏,他一下一下地撫着她的脊背,四周很安靜。
&下你以後別這樣了,你什麼事都不和我說,我心裏會很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