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甯的戀情,兩個當事人,卻自始至終不做任何回應。
連着三天,莫冰都沒有見林安之,只是,她每天吃的東西都是他做的,她一嘗就知道。
莫冰放下保溫桶:「笙笙,他還在外面?」
姜九笙也穿着病號服,刀口基本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沒有出院,也剛好留院照看莫冰,倒了杯水給她:「在。」
她略一沉吟:「幫我叫他進來吧。」
姜九笙猶豫。
莫冰對她扯出一個笑來,很牽強:「我沒事。」她眼神很平靜,沒有什麼起伏了,「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
姜九笙沒有勸,出了病房,讓林安之進去了。
才三天,他瘦得不成樣子了,站到病床前,莫冰一抬頭,就能看見他削瘦的下巴。
莫冰先開了口:「安之。」
「嗯。」
林安之坐下,不敢靠得太近,坐在床頭,目光灼灼地看她,眼神害怕又期盼。
這個樣子,很像他剛來她家的時候,沒有安全感,做什麼都輕手輕腳。
莫冰說,情緒沉在眼睛深處,平靜而深邃:「給我父母打個電話吧,你去解釋,是真是假都不要瞞他們。」
她的父母親都是老師,是開明又溫暖的人。
林安之低聲應了:「好。」
莫冰稍稍坐直,面向他:「關於溫書甯,你還有要說的嗎?」
他沉默。
等了許久,沒有話說,莫冰聲音有些哽,說得清晰又緩慢:「既然沒有什麼要說的,那我們,」頓了很久,她說,「我們分手吧。」
林安之募地抬起頭,滾燙的視線撞進她眼裏,他幾乎喊出口:「不分手!」伸手,顫顫巍巍,還是抓住了她冰涼的手,壓着聲音,央着求着,眼裏有淚光,「莫冰,不要分手,我求你,你別不要我。」
莫冰咬了咬唇,把手抽回來:「不是我不要你,安之,是你沒有選擇我。」
他衝口而出,又急又慌:「我沒得選,莫冰,我沒得選,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
她定了定神,看向他。
她猜到了,他一定瞞了她什麼。
林安之停下了,緘默了很久才開口,聲音像撕扯過,破碎又嘶啞:「在去孤兒院之前,我還不叫林安之,我叫林矜言,我的父親是雲城銀行家,林肖平。」
莫冰驚了一下,耳邊,是林安之近乎哽咽的聲音。
鮮少有人知道,溫氏銀行的前身便是林氏,溫家的老爺子溫志孝曾經是林肖平的授業恩師。
他的父親因為顧念師徒情誼,在林氏銀行最鼎盛的時候,讓溫家入了股,第三年的時候,林氏銀行涉嫌漏稅洗黑,舉證人就是溫志孝。
林安之沉着眼,遮住了眼底翻天覆地的喧囂:「我父親沒有等來庭審,就死在了牢裏,」聲音頓了一些,「他是被犯人活活打死的。」
那時候,林氏銀行的股份大跌,他是長子,可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溫志孝從他母親那裏騙得了經營權。
「我父親還沒有過頭七,我母親服藥自殺了。」他冷笑了聲,瞳孔一點一點爬滿紅色的血絲,覆了滔天的恨,壓都不壓住,「所有人都說她是服了安眠藥,可我知道,不是,我母親的安眠藥早就被我換掉了。」
他一字一頓,說:「是謀殺。」
他母親死後,溫志孝接手了林氏銀行,因為他尚未成年,他手裏所有的股份在成年之前,都暫由溫志孝接管。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溫家人貪得無厭。
林安之滾了滾喉嚨,將噴涌而出的怒氣咽下去:「莫冰,你不知道,其實我還有個妹妹,比我小九歲,生得很可愛、很漂亮,跟我特別相像,我父母出事那年,她才四歲,還什麼都不懂。」
莫冰完全呆愣住,看着他火光覆盡的眼,也紅了眼眶。
「溫志孝說,送我和妹妹出國,去機場的路上出了事故,翻車的時候,我妹妹還沒有死,除了我,車裏還有兩個人。」他緊緊咬着後槽牙,停頓了很久,才梗着喉嚨開腔,「可是,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她咽氣,然後,把我留在車裏,打開了油箱,點了火。我那時候才知道,溫志孝不是要送我和妹妹出國,是要送我們上路。」
他緊緊攥着手心,指尖黏膩,全是血。
「我們林家四口人命,他都計劃好了,就連我四歲的妹妹都不放過,唯一的的疏漏就是沒有等到汽車爆炸才離開,讓我活着爬了出來。」
說完,他低着頭,身子在輕微地顫抖。
莫冰抹了一把臉,才發現臉上全是眼淚,淌過嘴角,又咸又澀:「為什麼瞞了我這麼久?」
林安之抬頭:「怕你哭啊,就像現在這樣。」他伸手,擦她臉上的淚。
擦不完,莫冰哭得更凶了。
難怪,他總是做夢,他總是在夢裏哭。
他捧着她的臉,用袖子輕輕擦她的眼睛:「不能告訴你,溫志孝三年前就知道了我沒死,若是暴露了,他頂多殺了我,但如果你知情的話,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他鄭重、堅定地說,「莫冰,等我走出這個門,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恨我也沒關係,不要為我抱不平,不要去靠近溫家人,他們都喪心病狂了,什麼都敢做的。」
莫冰紅着眼,看他:「那你呢?」
他?
他有的選嗎?一輩子的噩夢,哭都哭不醒,閉上眼,全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還有他那四歲的妹妹,哭着喊他,哭着跟哥哥說,很疼很疼。
可睜開眼了,恨不得摸了刀,同歸於盡。
這樣扭曲的心理,折磨了他十四年,他還能怎麼辦。
莫冰遲疑了很久:「安之,一定要報仇是嗎?」
他沒有猶豫:「一定要。」
不然,下了地獄,怎麼見父母和妹妹。
「有沒有別的方法?」
他搖頭。
溫家人生性多疑,這麼多年,他連溫氏銀行的核心層都接觸不到,除了溫志孝,溫書甯便是溫氏銀行最大的股東,她引薦他認識了銀行的高層之後,他才找到了突破口,慢慢購入散股,可是遠遠還不夠。
莫冰眼裏滾燙的火焰,一點一點涼下去:「那我呢?眼睜睜看着你跟她越走越近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求她:「莫冰,你等等我好不好?」
「要等多久?一年?兩年?」她張嘴,喉嚨里全是酸澀,咽都咽不下去,全堵在胸腔里,一開口,鼻子都酸了,「還是等到你和溫書甯結婚生子?」
他回答不出來。
因為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莫冰知道了,這血海深仇,註定要一輩子橫在她和林安之之間,誰都沒錯,也誰都別想獨善其身了。沒有生氣,她也不怨他,只是心裏像剜去了一塊,空了。
「安之,我可以理解你,可怎麼辦?我沒有那麼大度,我介意,我很介意她。」她眼睛通紅,眼淚一顆一顆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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