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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蘇彥《擇賢論》,又聞蘇彥力保江懷懋乃罕世之將才,其忠心可表,方勉強安心。只是終究難以放下戒心。

    故而,元豐十三年,在朝臣幾番建議下,生出聯姻之舉。譴胞妹舞陽長公主之女,安慶翁主陳婉嫁與江懷懋。

    蘇彥北行送嫁,便是送表妹完婚。

    世家貴女入寒門為妾,多有不甘,奈何皇命之下不得不遵。然酒泉郡華堂之上,面對其髮妻主母一身青衣,銀簪玉釵,無半點喜色之態,安慶翁主端在手中欲敬的茶水僵了片刻,一聲「姐姐」在唇口滾了數次未吐出。

    卻是一瞬的遲疑,一聲「阿母」在堂上響起。

    諸人俱驚,齊齊掃向聲音的來處。

    見得隨在蘇彥身邊的小姑娘邁出半步,朝向高堂升座的青衣婦人,又喚了一聲「阿母」。

    她走丟時將將三歲,流浪兩年,在蘇彥身邊近三年,已從一個垂髫稚兒長成半大的柔美少女。她記不清生母容貌,唯記得她永遠一身青衣,簪一枚裸紋銀釵於濃密烏髮挽就的鬟髻間。

    這廂細看,到底不同,婦人已生華髮,縷縷夾在青絲里。面泛疲態,容顏衰敗,望之已近不惑。

    江見月來時路上聞蘇彥講過,江懷懋剛至而立,他的髮妻小她五歲。二十又五,是一個女子年華正盛的時候。

    華堂目光齊聚,她意識到自己唐突,又恐給蘇彥徒增麻煩,只索性站出,拱手向主人致歉,道了聲「晚輩失禮」,後垂眸退回蘇彥身邊。

    蘇彥知她心思,將她半掩身後,「此乃在下學生,幼時與母失散,只記得生母愛着青衣,今見夫人,這廂冒犯了」

    「玉姐兒——」蘇彥的話沒有說完,堂上婦人便一聲驚呼,踉蹌奔來。一把抓住女孩,翻開她衣襟,尋她胸膛一枚拇指大小的梅花胎記。

    果然,心頭印記,花開五瓣,落在瓷玉肌膚,尤似紅梅映白雪。

    婦人渾濁雙目泛出淚花,如燕雀護雛,攏緊她衣衫,又觀她容貌。

    孩子年幼不記生母形色,母親卻難忘稚子模樣。

    分明就是當年輪廓。

    她枯瘦五指撫上女孩面龐,指腹顫顫落在她左眼下方,眼中悲喜不定,口中喃喃自語,「這處該是一顆淚痣,如何、如何」

    女孩杏眼通紅,眸光掃過蘇彥,最後落在婦人面上,低聲道,「去歲玩鬧,不慎磕破,面留微痕難消。師父憐我,以金粉為我繪新月,掩瑕增色。」

    「吾兒!」婦人攬子入懷中,貼面磨鬢,仰天咽淚。

    又拜蘇彥銘感大恩,後直徑攜女入後院,丟下華堂滿座的客人,和一對新人。

    走出兩步,更是抱起孩子,緊摟於胸前。原本已經羸弱消瘦,需人攙扶的身子,竟是生出無窮力量。

    這日華堂笙簫依舊,洞房紅燭搖曳。而江懷懋原配李氏的屋內,亦是歡喜滿懷,絲毫沒有因夫君納妾而生出一絲怨氣失落,有的全是與女兒團圓的欣喜歡愉。

    尤似一朵幾近枯萎凋謝的花,重新逢露新生。

    至此,小姑娘復了「江」姓。江懷懋本欲重給她取一名,卻被拒絕。莫說名字,縱是當年信中擇取的乳名「玉兒」,江見月亦不肯要,閨名仍作「皎皎」。


    「阿母!」床榻上,江見月已經歇晌醒來,原見母親在她身畔小憩,亦不曾出聲擾她。只盯着她即將臨盆的胎腹,同腹中好動的手足打招呼。這會見母親胎動愈烈,卻面生歡色,甚至隱露笑聲,方忍不住喚醒她。

    如今乃元豐十五年,她歸家後的第三年,父親奉召討伐在漢中謀逆的劉易。

    時值母親和安慶翁主都有孕在身,翁主不習邊地生活,自己亦想念蘇彥。五月里,江懷懋接旨後便順道帶她們來長安,入住在天子賜居的永成侯府。只留染了天花無法上路的唐氏母子在涼州府宅中。

    「可是阿弟淘氣,勞累阿母?」江見月見李氏轉醒,扶她換了個姿勢,給她按揉腰背,「偏阿母還這般歡喜,夢中都笑出聲來。」

    「近來嗜睡些,本是來讓你擇壽麵的。瞧你睡得熟,瞧了會竟自個也睡過去了。」李氏嗔笑起身,將孩子帶去妝枱座上,給她蓖發梳頭。

    「阿母是夢到了你,夢到那年與你的重逢,夢到這兩年你在膝下長大,阿母還能給你縫衣梳妝,做夢都高興。」

    秋日午後,暖風微醺。

    細碎的日光從窗牖撒入,落在小姑娘玉團般的面龐上,將她面頰新月映得愈發熠熠生輝。

    她眉眼彎下,「皎皎不信。」

    李氏挑來一條絲絛給她繫上,目光掃過自己胎腹,有些侷促道,「阿母說真的,這孩兒不來,阿母亦有錦繡女兒;他來了,便是錦上添花。有你,方才能有他。」

    「我信。」江見月透過銅鏡看婦人鄭重神色,不由笑道,「皎皎與阿母玩笑的,曉得阿母疼我。」

    她怎會不信!

    相比在她走散後,父親為綿延後嗣納唐氏,迎陳氏,母親則因尋不到她而華發叢生。

    她在服侍母親的婢子口中,偶聽得一些話語,拼湊出那些年母親的日子。

    母親雖與父親團聚,心思卻都在找尋她上。初時父親還一道尋找,但戰亂不斷,軍務纏身,難以抽出精力,只譴了一隊人手幫助找尋。多番無果後逐漸放棄,只想與母親再要一個孩子。卻遭母親拒絕,如此納了麾下主簿的女兒唐氏,誕下一子。

    而母親則搬回蘭州老宅獨居,非年節不入酒泉郡。她終年穿青碧衣衫,不着父親贈她的其他綾羅與頭面。只盼走丟的女兒,若有一日回家,千萬能夠認出她。

    「那皎皎夢中歡愉,可是因為見到了阿母?」李氏給女兒梳好頭髮,轉身捧來一身新制的衣衫讓她換上,「阿母方才入屋來,你在睡夢裏也笑得咯咯出聲。」

    她目光落在江見月眼角月牙上,又戳了戳她左手腕間的七彩琺瑯手鐲,「是與不是?」

    「我夢見師父了,夢見他在渭河畔救我的樣子。」江見月亦撫摸鐲子,「哎呀,我如今日日與阿母一起,可是已經許久未見師父!」

    離開蘇彥兩年,雖一直通書信,但思念難捱。

    五月里入京,若非染了風寒,她大抵已經跟着同上漢中戰場。眼下凱旋的大軍估摸再三兩日便可抵京,只是到底趕不上今日她的生辰了。

    故而晨起,趙謹師叔送了生辰禮過來,便是手上的這個鐲子。

    由蘇彥繪圖設計,讓精通機關的趙謹製作。

    趙謹道,「師兄原話,若趕得及回來,便自個送給你慶生。眼下麼只得由我代勞了。」

    日頭移向正中,八月秋高,漫天滾金流雲鋪在女孩身後。

    小姑娘穿一身母親縫製的留仙襦裙,雙螺髻上玉珠點綴,絲絛垂擺,抬手間腕上琺瑯鐲溢彩流光。

    這是她十歲的生辰,縱是蘇彥不在,但手上有他的厚禮,身邊有母親,她還能趴在母親腹上,聽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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