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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桔梗花(精裝紀念版)緋紅色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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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掙開繼母的手向我撲來。我雖然當時還小,總感覺三津的笑臉背後,似乎總是隱藏着一份孤獨,因此心裏老是十分不忍,經常偷偷背着她到河邊走走。要是哪位鄰居的孩子看她的眼神不對,我都會抄起竹竿衝上去和他拼命。

    我們家雖然經歷各異,但如果一直平平安安地過下去,也算是非常溫馨幸福的一個家。然而,我十三歲那年發生的一件突然變故,完全改變了這一切。

    當時,父親店裏雇了一個叫仙次郎的工頭,此人不但嗜酒,還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父親早就規勸過他,但他始終不改。直到有一天,仙次郎乘父親喝醉了酒,對他下了毒手,殘忍地把他推到河裏活活淹死。起因竟是仙次郎一直暗暗打我繼母結的主意,雖然她當時四十出頭了,但還算是鎮上數得着的美人。

    警察只把此案當作意外事故處理。直到父親死後的第七天,事情才有了變化。那天晚上,仙次郎偷偷摸進了繼母的房間欲行不軌,遭到繼母的奮力反抗。也許是他為了嚇唬繼母,竟親口說出了殺害我父親的真相。

    看到殺害親夫的惡棍又玷污了自己的身子,繼母悲憤之下留下一份遺書,便在父親一周忌的這天晚上,到父親落水的地方投河自盡了。

    根據繼母的遺書,警察很快抓獲了兇手。當時的報紙曾連篇累牘地報道此事,使那傢伙萬惡不赦的行徑眾人皆知。我無法忘記把仙次郎押送監獄時的一幕,小鎮上人潮洶湧,群情激憤,人們紛紛咒罵着他,拿起石頭砸向那個惡棍。

    至今我依然認為,不管那個歹徒受到怎樣的懲處,也無法彌補對我造成的巨大傷害。

    剛過了父母的七日忌,早就覬覦我們家產的叔叔一家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以供養我讀完大學為條件,強行接管了父母的木材店。以後的好幾年裏,我和三津只能低頭龜縮在被搬一空的屋角,互相安慰着,看着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不久,三津就被叔叔從我身邊拉走,不知給送到了哪裏。叔叔還冠冕堂皇地說,是怕外人髒了我們村井家高貴的血統。

    那時我正好外出參加大學的入學考試,等我回來已經不見了三津的蹤影。我找遍了所有的親戚家,四處打聽她的下落,才知道三津已經被一個遠房親戚領走。找到那家才知道,買了她的正是她親生父親的遠房姐妹。這個蠻不講理的女人根本不讓我踏進家門一步,也不肯讓三津從那張破爛的屏風後出來見我一面,就惡狠狠地把我轟出門外。在我絕望的「三津!三津」的呼喊聲里,我只見到燈光投射在地上的三津羸弱的身影。考上這所帝國大學後,我幾乎還每天都上她那位親戚家裏去。可能因為這個貪心的女人收過我叔叔給的錢,她始終不肯告訴我三津的下落。不久,那女人又不知把家搬到了哪裏,三津的這點線索就完全斷了。

    就這麼兩邊都苦苦尋找了五年。可是誰也沒想到我們竟然離得這麼近,能在茫茫人海里意外重逢,只能說是冥冥中的天意。

    「人的命運真是不可思議!」

    打那天見面以後,三津每天都要抽空到挽舟町的住處來看我,經常感嘆我們的遭遇。她來的時候總是沒有化妝,一件粗布的和服緊緊地裹着身體。已經全然沒有了那天的扭捏。我也推開自己正忙的事,放下那篇明春要交的論文,和三津聊起了許多往事。

    難以置信的是,相隔五年,我們之間的親情一點也沒有改變。我真想讓三津搬過來跟我一起生活,以彌補我對她的歉疚之意。但是看來她想當藝妓的主意已決,也只好由着她去。

    「俺們那兒的玉彌姐對俺可真好,像媽媽一樣疼俺。哥你不懂,要說當藝妓,也有不少像玉彌姐那樣光靠賣藝的,所以也不是什麼丟人的職業。不過」說到這裏,三津低頭偷偷瞧着我。我知道她是在擔心我將來成了學者,會不會因為有這麼個藝妓妹妹而被人看不起。

    「放心,這算不了什麼大事。桐原教授,就是那個有重大研究發現,常上報紙的那位國外都有名的大學者,哥哥我還有那天晚上一起找你的水澤就是跟着他搞研究的。師母死後老師就跟女兒一起過,還不是跟一個藝妓打得火熱?老師對這些事都看得開,這些事情他還經常跟我們說呢。」


    我感覺三津在努力爭取成為本領出眾的藝妓。同時,多少也怕給我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再添什麼事。說起來我這個妹妹還真是個犟性子。小時候個子雖小,身上卻有一股不服輸的心氣。有一次帶她到山裏玩迷了路,我害怕得在路邊大哭,她卻反倒沒掉一滴眼淚。最後還是她帶我找到了回家的路。她從小就這麼堅強。聽她話里的意思,甚至還怕我不肯吃苦,將來混不出人樣。我雖然沒有直接問過三津,但是想必叔叔把她送給人時,已經將她的身世告訴過她了。

    不過,這個時候回頭再說這些有點不合時宜。我開玩笑地告訴她:「喂,三津,咱們還跟從前一樣,你有什麼事都來找哥幫忙,什麼時候都別客氣。」

    三津聽罷十分高興:「天天能見到哥哥,那邊還有個玉彌姐像媽媽一樣疼俺,俺真是幸福死了。」

    有兩三回,我跟三津正聊着天,水澤推門進來了。

    三津小時候在信州那家溫泉旅館幹過,正巧水澤又是信州出身,他們倆因此聊得也很投機。好幾次我發現倆人高聲說笑着,像是忘了我這個哥哥就在旁邊。

    我發現,水澤有時說着說着會突然停下來,兩眼直呆呆地盯着三津。而三津也會在水澤走後突然跟我說:「水澤長得真俊,跟演員似的。」或者有心無心地提起水澤:「哥,你跟水澤比誰的功課好?」總之,我怎麼也沒法相信,在他們爽朗的笑聲背後,竟然隱藏着許多感情急劇升溫的秘密。

    》二

    我第一次偶然發覺水澤和三津的關係有點奇怪,是在這年年底的一天。那會兒早晚已經很冷了。

    那天學校里正好有點事,已經過了跟三津約好的時間。我急忙趕到家時,三津已經來了。我老遠就聽見屋裏傳來一陣壓低了的笑聲。當我打開房門時,忽然看見一個黑影在格子門後一閃而過。

    我裝作不知推開門,只見我早上臨走時生好的火爐邊竟然背朝外坐着水澤。

    「嗬,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呀!不是說好兩點嗎?讓我等了好久水澤故作輕鬆地轉過身子,若無其事地說。水澤的後面,我看見三津半蹲着的身子。她見到我回來,連頭也沒抬,只是低着頭朝爐子裏看,使勁往炭里吹火。

    「咱們不是約的明天見嗎?因為今天是三津來找我的日子啊。」

    聽我這麼一說,水澤趕緊站起身來嚅囁地說:「是嗎,那我記錯了。真對不起。哦,想起來了,今天我還有件事,那我先告辭了。」

    三津也跟着站起來,搶在水澤前面到門口替他擺好鞋,水澤剛一伸腳,三津手裏的木屐已經套在水澤的腳上。雖然時間很短,我看見當時兩人的手和腳一瞬間輕輕碰在一起。

    水澤很快穿好鞋,笑着向我道別後走了。頓時,我的心頭像被潑了一桶涼水似的不舒服。

    他們的手和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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