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他能猜到一些,不過並沒有強求:「你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問題,儘管第一時間來找我,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需要請假的話我可以給你作證明.我看你好像都口腔潰瘍了,這跟心情的調節也有一定的關係。」
他的話讓伊萬輕鬆了不少:「謝謝。」
離開診所,回到亞歷山大身邊,一晚沒睡的他終於受不了了,跟亞歷山大說了聲,然後回寢室補覺。
在夢裏,他看到了那個只驚鴻一瞥過的黑蛋,它孤零零地被放在嚴密保護的全透明實驗室里,數不清的人正在研究它,試圖破解它的秘密。
在他的注視之下,黑蛋光滑的表面慢慢出現了一張扭曲的笑臉,一道道黑色觸手無視了防護屏障,接到了一個又一個的研究員頭頂,他們仿若不覺,隨着被連接的人越來越多,研究員們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忽地整齊扭頭,無聲嬉笑着看向伊萬的方向。
「伊萬,為什麼你不加入?」
「你就是個異類。」
「伊萬!伊萬!」
伊萬猛地睜眼,只見到近在咫尺的亞歷山大,嚇得拼命拉開距離,砰一聲撞到腦袋也渾然不覺,捏緊了衣袖裏的餐刀:「亞歷山大,你幹什麼?!」
「我我只是叫你吃晚餐而已。」亞歷山大勉強笑笑,右手不太自然地往後縮了縮。
就好像,好像藏着一把刀。「我不餓。」伊萬拒絕了。
亞歷山大點頭:「好吧,那我一個人去。」
說完,也不管伊萬,扭頭離開了寢室。
捂着後腦,伊萬感受着砰咚不斷的心跳,在混亂的腦海中努力握住了一條線。
不管他夢到的事情是真是假,從現在開始,他都必須對亞歷山大報以十二分警惕了。
深夜。
伊萬睜開了眼睛。
對床的亞歷山大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熟睡。
伊萬輕輕爬起床,捏着那把餐刀,站在了他的床前,緊緊盯着亞歷山大。
手心不斷冒汗,他不知道盯了對方多久,甚至他懷疑亞歷山大已經醒了,只是在裝睡,於是慢慢將頭湊過去,手上做好了隨時一刀插入對方喉嚨的準備。
亞歷山大一動不動,只有平靜的呼吸。
伊萬最終還是沒下定出手的決心,慢慢爬回床上,繼續直勾勾地看着他。
地下是感受不到天亮的,但有燈光補償,每天早上寢室的燈會自動亮起柔和的光,那也是上班的時間。
「對了,昨天你睡這麼多,晚上沒有醒來過嗎?」吃早飯時候,打着哈欠的亞歷山大忽然問道。
「沒有。」伊萬冷靜搖頭。
「沒做什麼噩夢吧。」
「沒有,睡得很好。」
「哦」亞歷山大沒再言語,默默吃着早飯,只是眼神亂轉,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昨天晚上發生了不小的事,你們居然到現在都沒聽說?」隔壁桌交談的內容吸引到了伊萬的注意。
「就是有一個女研究員突然發瘋,殺了室友,還說對方是惡魔之類的,胡言亂語,現在已經被關押起來了.」
「用什麼殺的?」
「就這個啊。」
說話那人舉起了手中的餐刀,插入麵包當中:「就這麼鈍的餐刀,肉都割不碎,她硬生生將對方的腦袋給割了下來,嚇人不嚇人。」
「她是不是一頭短金髮?」伊萬緊張地插話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說話那人搖頭。
伊萬心事重重地繼續吃着沒有味道的食物,而對坐的亞歷山大卻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上午,基地發佈通知,開始強制每人進行心理健康普查,要在一周之內完成,估計那幾個心理醫生要罵娘了。
下午,消失了半天的亞歷山大回來了,伊萬沒有問他去哪裏,二人之間似乎多了一道看不見摸不着的隔膜,一天下來,也沒說超過十句話。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深夜。
當伊萬覺得亞歷山大已經熟睡而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的,是他瞪着眼珠,盯着自己的畫面。
二人忽然就陷入到了這種詭異的對視當中,不發一語。
過了一會,亞歷山大慢慢轉過身去,主動背對着伊萬。
伊萬悄悄鬆了口氣,慢慢地,困意逐漸來襲,眼皮子似乎越來越重,耳畔,好像有誰的竊竊私語。
「伊萬,伊萬,小心亞歷山大。」
是那個女研究員的聲音。
伊萬眼睛陡然瞪大,驚異地發現一道黑影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床前,正如當初自己所看到的黑影惡魔一般,而亞歷山大明明還躺在床上。
黑影舉起了手,似乎有一道銀光流轉。
伊萬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拿出早被汗水打濕的餐刀,從床鋪暴起,用力向着黑影惡魔的脖子扎去。
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肩膀一陣刺痛,似乎也被對方用什麼扎穿了,可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境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餐刀插入肉的感覺很鈍,但他還是盡全力割了對方的喉嚨,直到冒出那咕嚕嚕的聲音,伊萬才覺得視線一陣扭曲,身下的黑影惡魔已經換做了亞歷山大的模樣。
他顫抖地指着伊萬,艱難地說出「惡魔」這個模糊不清的單詞。
伊萬劇烈喘息着,腦袋緩緩看向床鋪,上面的亞歷山大已經消失,也就是說,被自己壓着的這個,就是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掙扎了一會,就逐漸沒了氣息,徹底死去。
伊萬扔下手中餐刀,扯着自己的頭髮,只覺得頭痛欲裂。
他幹了什麼?他到底幹了什麼?亞歷山大究竟是不是惡魔,惡魔又怎麼會死於一把餐刀呢?還是說這是夢,一切不過是惡魔玩弄的把戲。
「伊萬!伊萬!跟我來,時間不多了!」
女研究員打開了房門,緊張地向他招手。
伊萬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一樣,毫不猶豫地就追了出去。
「這裏!」
女研究員每次都出現在轉角,指引着他的前進,帶他一路來到了實驗室的核心位置。
而這裏還在加班加點的研究員卻對滿身血污的他不聞不問,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
終於,他就這麼穿過一道道防衛,來到了黑蛋的存放點。
「你在哪?你在哪裏?!」伊萬轉着身喊道。
女研究員的身影消失了,這裏空無一人,只有那個被層層阻隔的黑色蛋體。
那航天材質的玻璃被無聲降下,伊萬跟黑蛋的最後一層障礙被破除了。
「我就在這裏啊。」
黑蛋緩緩扭過來,上面的面容,赫然就是女研究員。
伊萬僵在了原地,自己好像真的被惡魔所徹底愚弄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