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度坡第3章淨世令

淨世令

「嘿，小鬼，試驗完畢了麼，那是否要跟本座談談呢。」

略有跳脫的聲線從腦海中直接響起，聽起來似乎有些像某個中年大叔，卻是那種為老不尊的中年大叔，但這裏除了哀嚎哪裏還有其他聲音，左轉右看卻終究不見人，轉而去幫助那些正在哀嚎的人，想要幫他們，卻似乎不知該如何下手。

也在此時，異象突生，某個人哀鳴聲越來越低，卻緩緩站了起來，從身上逐漸分割出許多淡紅色的液體，並快速聚合，重新變成那副人面血雨的模樣，環視一周，卻是看到依舊站立，呆呆的看着它的韓文，卻像是見了鬼一般，趕忙逃離。

「臭小鬼，趕緊追上去，吃了它！」

又是那聲音，卻帶着些許調笑，韓文渾然不理，前去查看那無力栽倒的酒鬼，那是個被酒色掏空的傢伙，渾身上下也就只剩下肥肉和大堆病與他作伴，不出意料，氣息全無，韓文眉頭緊鎖，將那酒鬼的雙手環放於胸前，為他默哀。

眼睛頭一次如此凌厲的盯着這一屋子哀嚎的人們，熱愛生命的韓文，對這讓半刻鐘前還醉生夢死的活人變死人的東西，絕無法容忍！

「喂喂喂，臭小鬼，別那麼大火氣好不好，為死亡生氣？怎麼可以這樣，如此快樂的事如何能讓你動怒？」

「你是誰！快出來！」不着痕跡的在地上重新撿起一把短劍，韓文警惕的四下查看，他縱然沒見過那些個強大的手段，卻不代表他不曾聽聞，「還不知道究竟是哪位高人再次戲耍於我，雁南關有難，還望前輩施以援手，而不是在此對小子冷嘲熱諷！」

「在哪裏？本座不是一直在你面前麼，」那帶些跳脫的聲線仿佛有幾分高興，韓文終於不再將他當成空氣，這至少是一件好事，「哦，對了，你方才不是還砍過本座麼，怎麼這麼快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將目光轉移到自己的左手，「是你？」韓文的聲音都帶着些許顫抖，右手的短劍更是重新開始向左臂移動。

「喂喂喂，臭小鬼，可別怪本座沒有提醒你，就算有瓦羅蘭之心幫你，讓本座只屈尊於這尺寸之地，但留在那尺寸之地的也只是本座殘留的幾分力量，除非你自殺，否則是無法將本座趕出去的，否則你以為瓦羅蘭之心為何要幫你擋下那一刀。」

在他人體內肆虐，棄廢體而去，韓文有太多對那些小動物的經驗，是否有靈智，絕無法逃過他的眼睛，相較於那些只知道靠着本能的東西，在他身體內的這位顯然更難對付，卻並沒有讓他也落得那般田地，以及手上這個不知何時出現的手鍊……

「如何救他們！」

「救他們？開什麼玩笑，被鬼神附體，不成魔便不成活，別無二擇，除了他們自己，誰也救不了他們，除非在附體之前就有如你手上這玩意保護，否則你以為鬼神的賜福是那麼好接受的麼。」

「你……可我想救他們，怎麼辦。」

「……」沉默良久，韓文才聽到那有些跳脫的聲線，「老天！本座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蠢貨！我就不該跟這個該死的瓦羅蘭之心執拗！」

韓文還在不停的詢問，耳邊卻傳來清澈的聲音，「雁南關的居民們，現教會已發佈淨世令，在半個時辰內，若還有未曾感染者，請出城接受檢驗，否則，半個時辰後，雁南關將雞犬不留！」

「嘿嘿……」不再理會韓文的左手發出輕笑，而韓文也是眼前一亮，卻還未等他有所動作，那個一直不曾理會他的跳脫聲線，卻是再次發出聲音，「雖然本座不懼那些傢伙，你的死活也跟本座沒有半點干係，但出於禮貌，本座還是提醒你一句吧。若是尋求那些神官的幫助，等待你的只有被淨化，然則本座不會有事，反倒可以擺脫桎梏，盡情鬧一場。」

還未邁出第一步，便生生止住，「你為何告訴我這些，能擺脫桎梏不是很好麼？」

「蠢問題！」的確是個再蠢不過的問題了，既然要阻止韓文，那定然是被放開的結果更讓他無法接受了，「被放之後，本座倒是可以肆虐幾個月，但之後又會被關到某個黑屋子裏去，而且你要相信本座，雖說羈押本座的那位本座不敵，但幾個月內毀掉一個世界，本座還是有這個信心的，畢竟那些逃脫的鬼神之力，本都是本座的力量。」

「如果不信，你大可試試。」

沉思之際，時間悄然而逝，那個聲音給他足夠的時間考慮，在韓文的沉思中，身旁的酒鬼們也都接二連三的停止哀嚎，一時間，歡慶之聲甚至掩蓋住那依舊在哀嚎的聲音。

迎接痛苦，接納痛苦，擁抱痛苦，隨之換來更為強大的力量，這些站起來的人們，或是一隻手，或是一隻腳，又或是身體的某個部位，甚至於眼、耳、鼻、口變成了那似乎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奇怪模樣，但僅僅這樣便能獲得此般強大的力量，這些掙扎在最低等階的臭水溝老鼠們絕不會拒絕！

縱然前一刻還在為之禱告的神官們已然失敗，縱然死亡率高達七成以上，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失敗者又不是他們，他們現在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並擁有了前一刻連想都不敢想的力量，為什麼要咒罵呢，又為什麼會拒絕那將某些人殺死的力量呢，只是力量沒有選擇他們罷了，一群垃圾而已。

神官們的播報大約一刻鐘一次，依舊在持續，在此時幾乎瞬間點燃了新生者們的怒火，最開始攔着不讓我們接受力量的是你們，成功接受力量之後不給我們活路的又是你們，自信心極度膨脹的傢伙們當聚少成多後，如一個火藥桶，終於被點爆了！

淨世令出，雞犬不留！

「淨世令！該死的淨世令，我們該去讓這些披着神官皮的傢伙們嘗嘗力量的滋味了！」

「我們已經是魔鬼了，那就建立一座屬於魔鬼的城市吧！」

「魔神會庇佑我們的！這是一場戰爭，沒有緩和餘地的戰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