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雄暗叫一聲:「糟糕。」
自己太着急了,可能是暴露了行跡。
他趕緊放緩了腳步,思索着怎麼樣才能混過去。
那個騎自行車的特務,猛蹬兩步,飛快地駛到孟雄跟前,疑惑地瞪着眼睛喝問:「你跑什麼跑?」
孟雄趕緊停下車子,點頭哈腰地衝着特務說道:「老總,我有急事,剛才有人捎信來,我兄弟病了,我趕着去接他……」
忽然間——孟雄心裏一驚。
眼前這個特務,怎麼這麼眼熟?
他高高的個子,寬肩膀大身板,長得象個門扇一樣,一臉陰沉,這個人……
這不是那個土匪出身的陳孝禮嗎?
沒錯,就是他。
這傢伙自從投降日寇以後,就在坂田手下當了特務,並且被任命為便衣隊的副隊長,成了坂田眼前的紅人。
這個漢奸!
這時候,陳孝禮也正在上上下下打量孟雄。
當初,陳孝禮還在窟窿山干土匪的時候,孟雄曾經跟着丁飛虎,跟他幹過一仗,倆人見過一面,那一回,丁飛虎等人把陳孝禮給擒住了。
現在……冤家路窄。
陳孝禮的臉上,突然現出驚訝的神色。
顯然,他也認出孟雄來了。那種驚訝和緊張——已經說明了一切。
互相認出來來,那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動手。
兩個人都把迅速行動,把手往懷裏掏。
看誰的動作快。
陳孝禮掏出手槍來,他的動作夠快的,這個土匪出身的傢伙,玩槍也是老手了,異常利索,伸手掏槍……打開保險……上膛,一系列動作熟悉而準確。
孟雄掏出來的,是自己的飛刀。
飛刀,威力遠不如槍,但是在這樣面對面短兵相接的戰鬥中,它卻有一個巨大的優勢,就是——掏出來就扔。
既用不着開保險,也用不着頂子彈……它是直接使用的,沒有任何預備程序。
「唰——」
正在陳孝禮舉起槍來準備射擊的時候,孟雄的飛刀已經甩出來了,直奔他的腦袋。
一道白光,朝着陳孝禮的腦門兒奔過去,疾若流星。
「啊——」陳孝禮嚇了一跳,本能地把腦袋偏了一偏,但是,這樣近的距離上,孟雄的飛刀幾乎是百發百中的。
「嗤」的一聲輕響,飛刀扎進了陳孝禮的眼睛裏。
「噗,」一股血水飛濺。
陳孝禮痛得大叫一聲,眼前一黑,身子一歪。
孟雄飛刀出手,下一招接踵而至,飛起一腳,踢在陳孝禮的手腕上。
「當」的一聲,陳孝禮手裏的槍,被踢掉了。
陳孝禮也算是反應迅速,他忍着疼痛,迅速後撤兩步,高聲叫道:「來人啊——」
這時候,孟雄的另一柄飛刀,又出手了。
「唰——」
又一道白光閃過來。
陳孝禮的身手,本來是不錯的,但是眼睛上扎了一把飛刀,痛徹心肺,眼前發黑,這一柄飛刀,還是沒有躲開,一下扎在肩窩上。
陳孝禮身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但是這個土匪出身的傢伙也真算是勇悍,身上兩處受傷,依然堅持着拔腿飛奔。
他向特高課的門口猛逃。
此時的孟雄,不敢追。
這是距離特高課不遠的大街上啊……一會就會引來大批敵人的。
他靈機一動,扔下自己的黃包車,抓過剛才陳孝禮騎來的自行車,一跨腿騎上去,朝着前面使勁一陣猛蹬。
快……快逃……
……
孟雄是逃回柴草鋪去了嗎?沒有。
他蹬着自行車,飛快地走街串巷,來到距離聯勤處不遠的一個牆角邊。
這裏有個公共廁所,外面擺了張桌子,桌着立着個竹竿,挑着一幅黃色的幌子,上面寫着「卜卦算命」。
桌後坐着個中年算命先生。
戴着個瓜皮帽,大冬天搖着個紙扇——只是為了裝出「仙風道骨」的樣子。
這人是鄧祥。
他扮作算命先生,專門在這兒等着孟雄呢。
孟雄騎着自行車,來到算卦攤前,瞅瞅四外沒有注意,一扔自行車,把懷裏那張王大貴偷來的「命令紙」掏出來,放到鄧祥面前的桌子上。
鄧祥心裏一陣歡喜。
啊……成功了。偵察員們成功地把把坂田的命令給偷出來了。
太棒了。
他把那張紙打開,看見是張空白箋,右下角蓋着特高課的印章,滿意地點了點頭,拿起筆來,在信箋上寫下一行字:
茲令綏靖區聯勤處調糧米二千市斤,即刻送到車站待運。此令。年月日。
小心地把年月日寫在印章上。
這功夫,孟雄已經「滋溜」一下,鑽進了旁邊的廁所里,等他再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打扮。
身穿黑長衫,頭戴着禮帽,眼睛上還戴了副黑邊眼鏡,嘴上叼了只煙捲兒……一副典型的特務打扮。
鄧祥默默地把那張寫好的「命令」交到孟雄的手裏。
孟雄把命令揣到懷裏,小聲說道:「我撞見陳孝禮了。」
「他認出你來了?」鄧祥也小聲問道。
「嗯。」
鄧祥點了點頭,略一思索,說道:「你完成任務後,去找仇海山,不要再露面。」
「好。」
孟雄扶起自行車,一跨腿,朝着聯勤處騎過去……
……
遠處,響起了凌亂的警笛聲,「嗚——」
街上又在抓捕什麼人了,亂鬨鬨的喧譁,從遠處傳過來。這種現在,在日本鬼子統治區,是隔三差五常常出現的。
「算命先生」鄧祥卻是紋絲不動,穩坐釣魚台,根本就不予理會。他知道,這是敵人在抓捕孟雄呢。
那就讓他們去抓吧。
敵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要抓捕的這個「拉黃包車的八路軍」,已經搖身一變,成了特務,而且還大搖大擺地騎着自行車,進了聯勤處的大院裏。
孟雄在聯勤處門口下了車子,掏出一張「特務證」在哨兵面前晃了一圈——他才不管哨兵究竟看清楚了沒有,然後就趾高氣揚的推着車子進去了。
特務嘛,就是這副大尾巴狼的模樣。
進入院內後,孟雄按照仇海山事先的指點,徑直走向聯勤處的行政科,一本正經,去向他們傳達命令。
這時候,孟雄也聽到了外面有警笛聲和喧囂聲。
他心道:「奶奶的,這大概是陳孝禮帶着特務們,在追捕老了呢……你們去抓吧,想不到老子會變成傳令兵進了聯勤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