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眉頭抬起,雙眸中露出了明顯的詫異之色。
他的目光與那眉眼帶笑的綠裙女子對視,隨後眼睜睜的看着她向着自己的座位,慢慢行了過來。
與此同時,本來有些陌生的面貌,在洛離的眼中也開始變得越發熟悉,並且隱隱間,和他記憶中許久之前的一道少女身影,漸漸相合。
「虞淮竹?」
洛離話語中帶着疑問,但是語氣卻又有些肯定。
那雙清澈的眸子,他曾只在一人身上見到過,沒想到時過境遷,竟然還能再一次見到。
着實是令人意外。
「是我。」
「好久不見啊,北涼王?」
虞淮竹一襲綠裙,論及姿容絲毫不遜色於那端坐在位,正看着二人一言不發的白衣女子。
當她走到洛離這處被屏風隔開的雅座時,大大方方的便將洛離的話語應了下來,隨後眸子閃過些許促狹,帶着些調侃意味開口。
「竟然還真的是你...」
看到女子落座在自己一側,洛離嗅到那空氣中傳來的一縷清香,眸中罕見的出現了幾分尷尬。
人都有正面和反面。
在所有人的視角里,北涼王洛離都是一位雄踞天下的王者,兵戈數十萬,氣吞萬里如虎。
可在這位十年前就已經認識的青梅竹馬眼裏...
他的形象,可未必能有如此高大。
「這麼久沒見面,也一直聯繫不到你。」
「今兒個見到,我倒是可以坦坦蕩蕩的告訴你,當年之事,本王可是一件都沒有落下。」
「重新修築山海關,聚攏北涼兵鋒,對外抗擊草原,對內休養生息,重治民生,十年過去,這涼州已不再是和當年一般荒涼了。」
洛離低下頭來,語氣中帶着幾分溫和的開口。
坦言來講,十年之前,確實是洛離此生最為艱難的時期。
大夢醒來,塵世已是滄海桑田。
陌生的世道,陌生的身份,沒有人能夠面對這種處境,尚且還可以做到坦然處之。
而就在洛離內心最為慌亂的時候,他卻遇到了當時不過只是個小丫頭的虞淮竹。
直至如今,其實洛離心中都沒想明白,虞淮竹對自己的那股莫名其妙的善意,到底是從何而來。
可即使如此,卻也不妨礙她的出現,就像是於冬日燃燒的薪柴一般,溫暖且耀眼。
星夜之下,來自王公世家,年紀輕輕就拜入武道聖地的少女,靜靜的聽着少年發泄着心中的憤懣與牢騷。
本來不過是一些晃眼就過的話題,卻不想她卻真的記在了心上。
要知道,那可是連他洛離自己,曾經都不過只是在念頭裏想想的事情罷了。
雖說出身地位皆是顯赫無比,但虞淮竹當年想要給他洛離一個機會,想必也是付出了諸般努力的。
鎮南王彼時如日中天,何等地位,犯得上為了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冷宮皇子說話?
完全沒必要。
一旨詔書頒佈,賜六皇子進北涼王之尊位,也正因為這道詔書,才有了洛離今日的處境。
所以有時候洛離覺得,自己一路行來,確實是幸運至極。
而少年時期最為幸運的事情,則莫過於是遇到了那位綠裙少女了。
紛亂心事於心頭間閃出,洛離看着面前側頭托着腮的綠裙女子,心頭有種種情緒划過。
此生唯遇此女,不能得心境之安寧也。
「哈哈哈,你現在還記得這麼清楚啊!」
「都過去這麼久了,也難為你竟然還能銘記於心了。」
「也不枉費當年我耗費好一番功夫,嘿嘿。」
窗外,有光線落下,灑落在這言笑晏晏的女子面頰之上。
她這一笑,就好似明淨清澈的小湖上,那被微風吹拂攪動的稀碎漣漪。
「說的也是,不過是些許往事罷了。」
洛離微微沉默了下,也是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不過有一點,還是要說的。」
「以前沒有做成,所以無法說出口來。」
「但現在,卻可以了。」
言罷,洛離聲音忽得停住,戛然而止,一雙瞳孔直視着那笑容還未盡散的綠裙少女,語氣認真且難得的溫和道:
「當年之事,多謝你了。」
「洛離,感激不盡。」
青年白衣着身,輕輕頷首,有兩縷鬢髮隨着頭顱微低,漸漸搭在了肩膀處。
看起來,倒不像是那凶威赫赫的北涼王,而像是不知從哪家走出來的濁世佳公子一樣,丰神俊朗。
「咳咳。」
二人這一番眉來眼去,雖時間過的只是寥寥,但落在酒道人和李青衣眼中,卻仿佛是完全沒有顧着他們兩人的感受一樣。
敘舊就敘舊,你整那麼曖昧幹嘛?
真當老頭子我是擺設不成啊,就算我是擺設,你北涼王也不能把一側那個白衣小姑娘,也給當成擺設罷。
酒道人心頭有些不爽。
所以,這老頭存心乾咳了兩聲,強行出聲打斷了二人的敘舊,道:
「老夫都不知道,原來你二位關係竟然如此要好。」
「十年之前,這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吧,嘖嘖。」
「一個位列青雲榜第九,一個位列第十,俱都是當世頂尖的青年俊才,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強行拉了一波自己的存在感,酒道人心中終於有些舒爽。
可他雖然爽了,但一側那白衣女子,身上的寒氣卻不禁又重了幾分起來。
「對啊,我和洛離十年之前就認識,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倒是老頭子你,我看你挺面熟的。」
虞淮竹回過神來,看着眼前洛離那坦然的神色,眼神有些飄忽,脖頸微紅,不由得有些不自然。
待到酒道人出聲之後,她才重新調整了神情,繼續笑着道。
「老夫不才,為墨門子弟,現於天機閣擔任長老一職。」
「姑娘眼熟於我,確實是應該的,因為在此之前咱們曾經照過面,只是可能你已經不記得了。」
酒道人將手中酒壺舉起,對着喉嚨灌了一口後,方才提醒道。
而聽完他的言語,虞淮竹這才恍然。
「我記起來了,應是那次南台法會之時,曾與你見過一次。」
「這麼講的話,我觀這位姑娘身上的氣息,也感覺有幾分熟悉,不知仙鄉何處?」
一旁一直一言不發的李青衣,那身上清冷孤高的氣息,任誰都不會將其無視。
而虞淮竹在見到洛離的第一眼後,其實就已經注意到了李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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