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回過味來,她登時看清了呂竹的小動作。
她耳邊一直有聲音聒噪不停,即便再敏銳,也會不可避免被分去部分心神,中斷思考。
呂竹故意如此,目的為何?
最直接的目的,極有可能是為了掩蓋某些事,換言之,他定是做了些害怕自己的小動作。
他們兩人進城匆忙趕路,呂竹沒有發揮餘地,也只有到客棧之後,才有機會動手。
進入客棧後,呂竹只和客棧老闆和店小二說過話。
向苼細細回想,頓時留意到之前不曾發現的細節。
呂竹交代店小二的時候,似乎身體比之前要緊繃了些,當時她沒在意,現在想來,分明是心虛的表現。
可他交代的那幾句話,都在情理之中,並無任何問題。
但若是沒有問題,他又在心虛什麼?
向苼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暫時放下心思,快速清洗乾淨身子,躍身離開沐桶,換上店小二準備的黑色勁裝。
店小二眼力見當真不錯,勁裝清爽正合身,向苼頗為滿意地微微點頭,運轉真元蒸乾頭髮,隨手束了個高髻,邁步離開。
回到呂竹所在的房間,向苼推門進去,就看到呂竹正伏在桌邊,正對着一桌子酒菜發呆。
聽到有人開門,呂竹立刻驚醒,起身看到從門口進來的向苼,下意識露出笑容贊道:「沈大哥,你這身可比之前精神多了!」
向苼腳步微頓,詫異道:「你還叫我大哥?」
跑船碼頭極其不待見女子,當時為了混上船,她不得已假扮書生。
到現在,她自然沒有必要隱瞞女修身份,只是沒想到,呂竹竟沒認出來。
向苼摸了摸臉上的疤,也懶得刻意糾正,走過來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對面碗裏,「說說,懸望城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呂竹心領神會,二話不說吃了肉,同時答道:「具體情形,我也不知。只是懸望城也是一個有名之地,那是一座古城,聽聞還與一個擅長傀儡陣法的古代神秘宗門有關係。」
呂竹接着嘗遍桌上其他的菜,一邊繼續敘說:「很多年前,一名結丹期散修追殺仇敵,無意中發現懸望城,沒想到殺敵不成,自己卻因為殺意暴露,被城中陣法鎖定,頃刻間灰飛煙滅!
此事被那散修仇敵散佈出來後,懸望城就出名了。到如今,那裏已經是最熱鬧的幾處散修聚集地之一。」
「如此說來,只要進入懸望城,就沒人敢動手?」
向苼咬了一口糍粑,詫異道:「那你所說的危險從何而來?」
「危險不在城內,而在城外。」
呂竹面色微沉,「懸望城外最後一里地,蹲點想要殺人奪寶的極多。我絞盡腦汁都想不到辦法平安過去。」
向苼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沉默地專心吃了一陣後,忽然開口道:「呂國境內可有修真坊市?」
呂竹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有的,有幾處固定的散野坊市,皇室記錄在案。沈大哥,你是想要買什麼嗎?不如說來聽聽,我這裏說不定有。」
他說着一抹儲物戒,取出一瓶靈丹推到向苼面前,「大哥,這靈丹產自熾焰宗煉丹殿,藥力溫和純粹,乃是上上品,你不如試試。」
說完,呂竹低頭扒了口飯,眼皮卻時不時偷偷掀起,似在觀察向苼的反應。
向苼心下微動,表面卻不露聲色,拿過丹瓶撥開瓶塞輕嗅,旋即點頭道:「不錯。」
她在盪塵峰兩個月,一直沒機會接觸靈丹,自然無從得知這靈丹是否出自熾焰宗煉丹殿。
不過之前的疑惑,卻因此解開了。
她曾在山中詢問熾焰宗隊伍的去向,呂竹心中害怕自己又被熾焰宗門人欺騙,所以一直都在試探她底細。
不過,猜測畢竟是猜測,還需要驗證一番。
自向苼拿起丹瓶,呂竹就一直在暗中察言觀色,可自始至終,向苼臉上沒有驚喜,亦沒有不屑,平靜得就像是一汪潭水,深邃而不可捉摸。
他根本看不出來此人之前有沒有接觸過熾焰宗丹藥!
呂竹心中失望,正要再想其他辦法繼續試探,卻看到向苼忽然停了筷子。
「小弟,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想要問問你。」
向苼抬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呂竹,「我之前偶然聽人說過,你們這些和宗門有關係的修士,都會一門獨特的清身法術。不需要洗澡,也能保持自身清潔,是也不是?」
呂竹臉色劇變,身形一震,筷子從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屋內霎時鴉雀無聲。
冷汗從額頭滑落,呂竹震驚不久,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顫聲道:「大哥,你說的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一個小國出身的皇子,哪裏知道那些大宗門裏有什麼神奇法術。」
「這樣啊……」
向苼驗證了心中所想,唇角勾了勾,慢條斯理地繼續吃菜。
吃了兩口,見呂竹還僵坐着,她拿筷子敲了敲桌面,笑眯眯地道:「愣着作甚?吃啊,吃完好生休息一晚,明日你帶路,去最近的修真坊市。」
呂竹茫然地點了點頭,機械地撿起筷子吃菜。
直到吃完,他回到隔壁房間坐下,散亂的瞳孔稍稍回聚,神智回歸幾分,心中的惶恐、羞憤、害怕、委屈……種種情緒一齊湧上來,淚水瞬間糊了視野。
「可惡!可惡!」
呂竹狂擦眼淚,一邊惱怒地瘋狂自省,「呂竹,你哭什麼哭?枉你自詡智計雙絕,連一個散修都鬥不過,你就是個廢物!廢物!」
眼淚怎麼擦都止不住,呂竹越想越氣,最後乾脆不管了,夢在被子裏放聲大哭。
其哭聲之悽慘,連在隔壁研讀《移形換影》的向苼都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過分了?
不過話說回來,憑什麼被人試探,她就得受着,稍稍警告一番也不算過分吧?
思緒一閃而過,向苼也不去管,繼續沉下心來研讀《移形換影》。
一個時辰後,呂竹發泄完坐起來,看着床榻上濕了一大片,神情微微發窘,之後便是氣憤。
沈向此人,當真可惡!
被道破心思的那一刻,他心中何其恐慌,甚至連沈向殺了自己後埋在什麼地方都想好了。
可沈向竟然只是提了一嘴,而後就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吃菜。
如此戲耍他!如此……惡劣!
呂竹氣得狠狠錘了一下床,復又抱着枕頭躺下。
興許是向苼這般只揭破心思,卻不怪罪的態度,近似於縱容,他心中竟莫名生出一股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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