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軍政分離,分屬不同系統。雲舒管理的是封地內的政務,百姓要是缺糧,倒是要雲舒負責,但西州軍缺糧卻跟他沒有關係。
西州軍是大雍朝廷的,西州軍的糧草自然也由朝廷出。畢竟如果是封地出糧草,那麼兩方牽扯不清,就達不到朝廷軍政分離的最初目的。
封地的王爺手中,絕對不允許有軍權。
蕭謹行現在糧草緊缺,朝廷的糧草再不發過來,西州軍就得餓肚子。當然了,他也可以強制要求西州百姓出糧草,但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那他就不是蕭謹行了。
至於雲舒手裏的糧食,還得顧着跟他來西州的那些百姓,其實也撐不了多久。
留給蕭謹行的選擇並不多。
當然,留給雲舒的選擇也並不算多。
雲舒腦中閃過原書中關於蕭謹行的幾段劇情。
「收復西州四個月後,西州軍糧草告急,但朝廷糧草卻遲遲沒有運到。年關過後,突勒捲土重來,西州軍在饑寒交迫之下,仍然打退突勒數次進攻。
然西州軍人馬俱疲,已無力徹底驅逐突勒來兵。
突勒在察覺到西州軍中缺糧後,改變策略,圍而不攻,逼降蕭謹行。
在這種境地下,蕭謹行仍率軍抵抗一月。一月後,西州城內再無一粟,餓死者不計其數。
蕭謹行於絕境中最後一次率軍出擊,然西州軍已是強弩之末,最終全軍無一人生還。」
雲舒垂下眼睫,這是原書中輕描淡寫的一筆。西州軍的覆滅,只是為了拉開大雍內亂的序幕。
原書中,西州軍的糧草並不是沒有運出,而是半路被人給截了。截糧的,正是餓了半年之久的原州流民。
原州流民被各城驅逐,最後在一個名叫陳彥的帶領下,落草為寇。然而糧草被劫的消息,一直到西州軍覆滅才傳回京都。
承安帝震怒,下令徹查。
京都各勢力趁此機會四處落井下石排斥異己
雲舒掃了一圈還在熱熱鬧鬧討論精鹽的眾人,隨後又重新看向抿着唇的蕭謹行。
此刻這些鮮活的人,與書中冷冰冰的幾個字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無一人生還,徹底判了他們的死期。
雲舒並不確定自己帶了這麼多原州流民來西州之後,朝廷的糧草還會不會被劫?如果沒有被劫,為何到了現在還沒有消息?
如果糧草再次被劫,西州軍是不是仍是書中的結局?
雲舒此舉表面上是在算計蕭謹行,但其實也是在給西州軍指一條明路。糧草是行軍打仗重中之重,運糧路途這般遙遠,變故實在太多,全都指望朝廷,不如自己想辦法。
蕭謹行沉默片刻後,回看雲舒,問道:「殿下以為蕭某該當如何?」
雖然蕭謹行心裏已經下了決定,但還是想試探一下雲舒的想法。萬一自己前腳制了鹽,這個夏王后腳就給朝廷高密,反踩自己一腳可怎麼辦?
雲舒聽到蕭謹行這話,就知道對方已經有了決斷,現在要看自己表態。
於是他笑着說道:「西州距東海甚遠,不管是西州軍還是西州百姓,都苦鹽少久已。要是製得精鹽,可是利軍利民的大好事。」
雲舒既說了西州軍又說了西州百姓,表示兩方是一體的。
「本王提供了製鹽之法,若蕭將軍製得精鹽,可得分本王一份,讓本王也為西州百姓解解難。本王這也算是技術入股了。」
蕭謹行雖然是第一次聽說技術入股,對這個詞不甚明了,但云舒的前一句他還是聽懂了。
如果他將石鹽礦上交給朝廷,那麼製鹽之法就算了。如果他要製鹽,那麼雲舒就要以製鹽之法分一杯羹,兩人徹底綁在一條船上。
有了雲舒的表態,蕭謹行也放心不少。
他雖然一直桀驁不馴,不守規矩,但如此無法無天還是第一次。他爹要是知道他將要幹的事,應該會萬分後悔把他丟到軍中來。
兩人第一次相視一笑,默認了接下來製鹽的事宜。
製鹽之事畢竟不能公開,於是此事全部交由蕭謹行負責,由西州軍熬製。
好在百姓們只是看到西州軍帶回了一隻只袋子,並不知道裏面具體是什麼東西。
蕭謹行這邊多口大鍋齊上陣,很快就制出了第一批鹽。
而雲舒那邊,城外的井渠又多了幾條,磚窯日夜不停,燒出了更多的青磚,少年們的防護林更是栽種了一大片。
蕭謹行命人將裝滿鹽的厚實布袋子,放到馬背上,隨後去請呂長史。
「不知呂長史可否與本將一同去趟烏思?」
呂長史驚訝地看向蕭謹行,「為何?」
他是知道蕭謹行打算去烏思換鹽的,但是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想要讓自己同行。
蕭謹行想的很簡單,他們軍中這些人平日裏只會舞刀弄槍,拿拳頭說話,根本不會談生意。
他們想要以鹽換糧,當然是想要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呂長史雖然沒有做過生意,但是嘴皮子利索,談判肯定沒有問題。
呂長史心裏有點沒底,他一個讀書人還真的沒有做過買賣,但見蕭大將軍執意讓他同去,於是就打算去試一試。
然而他剛要答應,雲舒在一旁說了話。
「我可以同去。」
呂長史:「」
蕭謹行不解,「你跟着去幹什麼?」
「你不是要找人談生意嗎?」說完雲舒指了指自己,「我會啊。」
蕭謹行:「」他怎麼不知道一國皇子還會做生意?
呂長史:「??」他也不知道!
見雲舒胸有成竹、呂長史毫無把握,蕭謹行最後賭了一把,選擇帶雲舒同行。
呂長史本來不放心雲舒的安危打算同行,卻被雲舒留了下來。
「我與蕭將軍一同去了烏思,西州城內要是出了什麼事,還得靠你。你要是跟着一起走,城北那塊誰來幫我看着?」
呂長史想了想最終決定留下,只是他千叮萬囑,讓蕭將軍一定要保護好自家王爺。
蕭謹行被呂長史煩的不行,最後一鞭子抽在了雲舒的馬屁股上,雲舒的白馬撒開蹄子就跑。
呂長史只能聽到風中傳來蕭大將軍的聲音,「放心吧,肯定給你家王爺全須全尾地帶回來。」
然而蕭謹行這話才說出口沒多久,就發現了不對勁。
雲舒的白馬馱着他一路跑,絲毫沒有降低速度,而馬背上的雲舒眼見着被顛得坐姿都不對了,身體歪在了一邊,像是快要從馬背上落下來。
龐農怪叫一聲,「將軍!殿下好像要摔下馬了!」
蕭謹行面色微沉,雙腿一夾馬腹,黑色駿馬如一道閃電般向前飛奔。
只是白馬許久沒有這般奔跑過,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見黑馬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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