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左擰!
鮮血蓬勃!四根慘白的指頭飛上天空!
蘇北洵驚訝地挑眉。
他身體前傾,按在赤臉上的手掌一撐,整個人翻到另一邊去。
鱗瀧左近次揮空刀刃,順勢上前,將倒地的弟子護在身後。
「欸呀呀。」
蘇北擦擦臉側濺上的血液,低頭看向斷裂的指骨。凹凸不平的碎骨上,青色血管纏繞攀附,蠕動着噴濺血液。
「你比我想的要強不少嘛。」
他啞然一笑。
甩手間,血肉蠕動攀纏,蔓延闊生,四根手指迅速回復如初!
【好快!】
鱗瀧左近次目光一凝!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鬼的實力能從再生速度上粗略解讀!雖然不夠嚴謹,但並非沒有道理之事。
而對方的皮膚韌性與再生速度,已經是他這幾十年來見過之最!
蘇北洵抬起手掌,炫耀似的放到老人面前:「沒有用哦。」
他左右翻轉,虛握一下:「你看,一點傷也沒有。」
老人看着曾有一面之緣的小孩,面具下的臉色非常沉重。
「你竟然真還活着!」
鱗瀧左近次聲音發沉。
他凝視着初見時驚艷無比小孩,嗅着他身上明顯不再是人類的氣味,心中不由遺憾。
他不由想到——【如果當初將他帶走】
但這雜念只是一閃即逝!
鱗瀧左近次不再糾結無法改變的過去,把心思放到更現實的事情上來——
兩年前得到的情報,鬼殺隊中已經投入使用的藥方,前任【炎柱】的死亡這些事情千迴百轉,逐漸染上陰謀詭計的味道。
「煉獄先生的死,是你做的!」
老人言辭確鑿。
「哦?」蘇北洵垂手,微笑。
「為什麼這麼說?」
鱗瀧左近次側舉刀刃:「雖然【隱部】調查結果說煉獄先生在進村前死於一隻流竄的惡鬼,但看到你之後,很難不讓人生起疑心!」
冷空氣灌入肺部。
呼吸間的灼熱氣流化作渺渺白霧。
鱗瀧左近次低沉下身,擺好架勢。
——他沒打算聽對方如何回答!
在人與鬼的立場上,他天然不信任其給出的任何消息!
他現在需要做的,是把情報帶回去,拜託主公進行徹查。
而能幫他完成這一點的
是實力!與刀!
突然
烏雲遮住月亮。
冷風滾滾!
細雪飄揚!
仿佛九天之上滴水垂落,於海面濺起狂野波濤!
淺藍色刀光刺透空間,攪的空氣嗚咽咆哮!
鱗瀧左近次跨立的身體模糊起來!
如被吹散的煙霧!飄在風裏,無影無蹤!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紋擊刺!
這是所有【水之呼吸】里速度最快,穿透最強的一招!
他瞄準對方喉嚨,雙手持刀,從上至下斜貫而來!
但鏘~的一聲響!
聲出金石,悅耳動聽!
蘇北洵左腕外側橫立格擋,提起左膝與甩來的鞭腿對撞!
一聲隱約的骨裂!
鱗瀧左近次面具下的臉色微之變,接觸的小腿部位頓時傳來酸麻的感覺。
他握刀橫斬,想逼退對方拉開距離。
但蘇北洵完全不給機會!
震飛對方鞭腿,他一把掃開淺藍色刀刃!邁步插入中線,趁其門戶打開之際並爪抓向喉嚨!
尖銳的指甲遠超野獸爪牙!呼嘯的風聲中似乎能聞到一股沾染血液的腥氣!
鱗瀧左近次後跨一步,彎腰後仰,以小臂上架!
接觸面的臂骨發出牙酸的呻吟!巨大的力道像是要將他壓入泥土!
老人沒有頂住!
架式變形的瞬間被一記側踹狠狠命中腰腹!
血液成珠,飄在空中如此醒目!
鱗瀧左近次滾飛好遠,直至卷滿銀沙,撞到樹根,方才停下!
他嘔出一口血。
一手持刀,一手在地上抓住指痕,喘息着彎起腰背。
腰側傳來木訥的痛感!
他清楚——
僅挨了一擊,他的內臟已經出血損壞!
【力量也很強!】
鱗瀧左近次再次嘔出口鮮血。
那張紅色的天狗面具被磕成碎片,只剩一小角還掛在臉上,露出了一隻決絕的眼神。
「真是可悲。」
蘇北洵沒有追擊,站在原地垂下眼瞼。
「年輕時再聲名赫赫的劍士,老去後也只能落得如此結局。」
「不管平日裏表現的再怎麼強大,也不過外強中瘠。就如那泥足巨人,一旦動手,虛弱顯露無疑!」
蘇北洵感慨的搖頭,看着老人抿起嘴角。
「鱗瀧左近次,我為你感到惋惜!」
「你被你蒼老的身體拖累太過,一身實力根本發揮不出七八!輸的實在太過難看!」
「呵。」鱗瀧左近次撐起即將瓦解的身體,顫抖着半跪起身:「伱想說什麼?」
「要變成鬼嗎?」
蘇北洵走到他的身前,伸出手掌邀請。
「只要你求我,我不介意為你消耗寶貴的血液。」
「痴心妄想!」
鱗瀧左近次沖他吐出一口血沫,一臉憎惡。
「如果非要變成像你們這種吃人的怪物,那我寧願現在就躺進墳墓里!」
蘇北洵側身躲過,也不氣惱。
「可你不覺得很遺憾嗎?」
他蹲下身,看着鱗瀧左近次如鋼鐵般冷硬的嘴角線條,又掃過他握着的刀刃。
「當你千辛萬苦將技藝打磨到極致,但身體卻淪為強弩之末,根本沒辦法支撐起所謂的巔峰。」
「人們之所以歌唱一時的輝煌,又何嘗不是惋惜不能在歲月里長久的命運?」
蘇北洵表情認真。
「要來試試嗎?」
「當時間不再成為束縛,我認為你有攀登更高的資格。」
「時間從不是人類的桎梏!」鱗瀧左近次面無表情,聲音冷漠。
他仰起頭。
天空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月亮,不見星光。但他瞳孔中始終有抹的光芒翻騰閃爍。
「即便只能活過短短的一生,但成果可以教給後輩繼承!」
「如此往復,人類終有一天能築起通天之塔,觸摸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