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送死對嗎?」鱗瀧左近次注視他細碎的頭髮,大聲喝問。
赤捏起拳頭。或許是送死兩個字刺激到他的內心,他表情一瞬間扭曲,低聲吼道。
「不!我只是去找回我丟掉的尊嚴!」
「你只是在自暴自棄!」
「那你說我還能幹什麼?」
赤咬着牙,腦海中不停迴蕩着蘇北洵離開時說的輕蔑眼神。
「您也看到了,我根本不可能打敗他!不管再努力十年百年一千年,都不會有這個可能!既然不管怎麼做都是一樣的結果,那不如早點死在他手上,就此解脫!」
赤喘息着,嘶吼着,涕泗橫流。
他覺得自己非常可笑!
鱗瀧左近次看着赤紅着眼流淚的男孩,沉默了下,說出一個近乎殘忍的建議。
「忘了他吧。」
「什麼?」
「忘了蘇北洵,忘了這件事,從此開始新的人生。」
鱗瀧左近次深吸口氣。
他知道勸弟子放棄並不是老師應該做的事情但是,坐視弟子去死同樣不是!
「不可能!」赤立馬拒絕。
他能接受自己因能力不足而死,卻不能接受自己在認輸後苟且偷生!
鱗瀧左近次並不意外,輕聲說道:「赤,你下過圍棋嗎?」
他走上前,摸着男孩頭頂。
「怎樣認可失敗,怎樣去認輸,這對棋手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越是強大的選手,就越能做出正確的,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人們不會去指責挑戰過後認輸的選手,也不會嘲諷他是個逃兵,反而會讚揚他順勢而為,適時而退。」
他看着男孩,神色認真。
「赤,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對得起任何人,不會有人怪你,也沒有誰能說你是懦夫!」
「所以,你不需要再強迫自己走上一條看不見未來的路。」
男孩頓了頓,沉默不語地繞開鱗瀧左近次,繼續沿着痕跡追去。
可突然!他側頸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
鱗瀧左近次收回僅剩的一隻手,將倒下的弟子攬在懷裏,輕聲道:「先睡一覺吧,赤睡醒後,就又是新的一天。」
他忍住身體的痛楚,提起呼吸,向北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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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殺隊】總部。
產屋敷耀哉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火爐旁,看着手中帶着墨香與腥氣的信紙,表情凝重。
「鱗瀧先生現在怎麼樣?」
「情況不太樂觀。」
一襲黑衣的【隱部】半跪着匯報。
「鱗瀧先生左臂丟失,內臟大面積出血,胸骨腿骨都有骨裂,喉嚨也被嚴重挫傷」
產屋敷耀哉沉默片刻,輕聲問:「那個孩子呢?」
「同樣慘重。」
「這樣啊」
男人默默為二人祈福,然後說道:「拜託你,將無一郎叫過來可以嗎?還有杏壽郎,麻煩你也一起通知一下。」
【隱部】成員低頭稱是,躬身離開房間。
片刻後,一道身影跪坐在屋外,伸手敲響布門。
是一個洋溢着燦爛笑容,發色橘中帶紅的開朗青年,和煉獄瞋壽郎足有八分相像。
——正是他的兒子,時任【炎柱】的煉獄杏壽郎。
「主公,您找我!」他大嗓門問道。
產屋敷耀哉溫和笑笑,示意他進來坐。
又過了不久,來了一位留着黑色長髮,瞳膜與頭髮末端都是薄荷綠色的少年人。
他叫時透無一郎,是一位握刀兩個月就成為【柱】的天才劍士。
產屋敷耀哉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他們。
兩人接過,房間內響起稀疏的翻閱聲。
「原來如此!」
煉獄杏壽郎保持開朗的微笑,握起拳昂揚道:「看來家父的死亡另有內情!既然這樣,那我作為兒子,一定要將它調查清楚!」
無一郎眼神空洞地盯着信紙:「主公,您是想讓我們過去調查嗎?」
「沒錯。」
產屋敷耀哉咳嗽幾聲,捂住胸口緩了好久,才說道:「我想拜託你們去他出現的地方看看,如果可以,還請查明他的目的地是哪?」
「沒有問題!」
煉獄杏壽郎聲音嘹亮,臉上仿佛籠罩着陽光:「不僅是目的地,常世之村我也一定會調查清楚!主公,您放心地把任務交給我就可以!」
「不,常世之村先不用去管。」
產屋敷耀哉否定道。
「既然以煉獄瞋壽郎先生的能力都出現誤判,就說明裏面存在的問題一定不小。在了解到足夠情報前,還是不要猛撞地踏進去為好。」
「是我孟浪了!」
煉獄杏壽郎精神煥發:「看來我的不足之處還有很多,仍要多多學習才行!」
「杏壽郎,你已經很優秀了。」產屋敷耀哉有些無奈。
無一郎卻突然指着信紙問:「上面提到的藥方怎麼辦?如果我沒記錯,已經投入使用很久了吧?」
「是啊。」
產屋敷耀哉提到這點也有些頭疼。
兩年前煉獄瞋壽郎拿回的這個藥方雖然效果驚人,但因為需要用到鬼血,他一直頗為戒備。
可【鬼殺隊】每年傷亡實在太多,面對那些遭受重創即將逝去的隊員,他實在沒辦法坐視不管。
所以在謹慎測試許久都沒發現問題後,這藥方還是逐漸投入使用。
可現在看來
產屋敷耀哉神色凝重:「這藥方我已經下令先暫停使用了但隊內有超過三成的成員全部服用過。」
「有什麼不良影響嗎?」
「目前來看沒有不過,不排除隱藏很深,我們沒有發現。」
產屋敷耀哉想了想,補充道:「唯一算得上可疑的,是血液能用於入藥的鬼物數量偏少,並不是每一個弱者都行但是因為隊內相關專家缺乏,我們並不知道具體原因。」
他說着,突然想到死在常世村的煉獄瞋壽郎
如果和被特意放過的鱗瀧左近次對比,是不是說明對方的陰謀已經成功,所以不再需要隱藏了?
產屋敷耀哉心中陰霾更重。
為了以防萬一,他決定將隊內所有使用過藥方的成員全部召集回來,再好好檢查一遍。
向二人再三叮囑注意安全後,他便讓兩位【柱】離開了。
煉獄杏壽郎與時透無一郎乘坐馬車趕往事發地點。
車廂內,煉獄杏壽郎靠着箱壁。他臉上依舊掛着燦爛的笑容,但右手卻在日輪刀的刀柄上捏了又放,顯然不像他表面那麼平靜。
無一郎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