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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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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蓮猛得一把拉住夏晚的手道:「我聽阿單叔說染了他那個毒過些日子就會周身潰爛,皮膚漸漸變成綠色,長出苔蘚,最終腐爛而死就這樣,你也不怪他?」

    要說方才吳氏說的時候夏晚還能開導自己的話郭蓮這番話仿如當頭一擊,擊到她瞬間就僵在那裏。

    「真會死的這樣慘?」她喃喃而語,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忽而又聲厲:「放屁你哥染毒那麼長時間也沒見他身潰爛而死,我不過染點他的毒怎麼可能就那樣嚴重?」

    郭蓮畢竟在陳家大院裏呆過,曾被別的妾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過同時也善於用惡毒的語言來攻擊別人,所以她低聲道:「嫂子怕不知道花柳病,男人染了無事,女人卻會潰爛周身,你要見過一個得花柳病的女子就不會這樣說了。」

    得花柳病的女子夏晚怎會沒見過?

    有些在金城做妓的年老色衰就會尋個山坳里的光棍嫁了,湊和着一塊兒過。恰紅山坳就有個那樣的婦人,死的時候髒膿流了一屋子,沒人肯替她收斂,還是夏晚和孫氏兩個幫那婦人收斂的。

    那時,那婦人還說,像夏晚這般心善的姑娘,將來一定會有福報呢。

    夏晚心說,這倒好,當初我收斂一個染了花柳病的婦人,人人都說我只怕也要染病而死,我活的好好兒的,不期錯過初一還有十五,最後竟也要身潰爛而死。

    從在瓜房裏又痛又甜蜜的苦痛中還沒渡過去了,乍乍然聽說自己為了貪那麼個男人,轉眼就得死,夏晚冷笑了笑,道:「他倒好,竟一句都未跟我提過。」

    郭蓮攔過夏晚的肩,低聲道:「所以,難為你了,願意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他肯定這一生都會記得你的。」

    夏晚咬了咬牙,道:「也不知多少次,才能真正解了他身上的毒,叫他像個正常人一樣?」

    她記得那個染了花柳病的婦人曾說過,有些男人在歡場上染了花柳病,就會到外面去找些婦人來睡,如此一來,病氣過到婦人身上,自己的病就好了。

    她曾覺得郭嘉於自己,是攀也攀不上去的高峰,自己只要此生能仰望着他的高峰仰止就好,卻不期於他來說,她就像那些歡常男人們為了過病氣,而選的妓一般,只是個用物。

    這倒問住了郭蓮。那騎兵這兒的草從里捅兩下,那邊的草垛里戳兩刀,越走越近,郭蓮忽而想起漢書上說:七者,天地四時,人之始也。遂答道:「七次。」

    照她的猜測,倆人成親這麼久,便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了,這樣一說,其實就是想讓夏晚心灰意冷,即可自己尋死的意思。

    但夏晚掐指算了算,發現倆人統共就搬弄過三回,要這樣說,便她真的死了,郭嘉身上的毒還是解不了。她再度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你安心藏着,等我把這北齊兵引開,就自己上山往堡子裏去。」

    郭蓮連連點頭,月光下唇角一抽一抽,也是真心哀傷,由衷道:「你真是我的好嫂子。」

    夏晚笑了笑,忽而就在郭蓮臉上搧了一巴掌,厲聲道:「叫你們藏着藏着不要出來,一直呆在地窖里的人,手是冷的,瞧你手熱和成這樣,可見就是你在外面亂走動,才會引來騎兵,這一巴掌你可記住了,遇事要冷靜,哭有啥用,哭能救得了你命,叫你不上陳雁西的當,叫你這肚子平下去?叫那北齊騎兵即刻消失?

    你可有想過,你這爛糟糟的人生,是你自己給自己造的?」


    郭蓮着了她這一巴掌,即刻又給打懵,愣了半晌,語聲尖銳無比:「我娘都未打過我,你居然敢打我。」

    夏晚道:「我是你嫂子,但母死,長嫂就是母,或者你會因為這一巴掌而恨我,但我只要你記得我這句話就好。」這麼說,吳氏是真死了。

    郭蓮手裏還緊緊攥着夏晚那肚兜兒,心說呼延天忠那個惡徒喪盡天良,也真是能下得去手。

    她非但不感激夏晚,還因她這一巴掌而生了惱怒,恨恨道:「我娘是因你而死的,你賠我娘,你把我娘還給我。」

    夏晚不期郭蓮竟如此的執迷不悟,非但不識自己的好意,還怪怨起自己來,一把將她搡到牆後,冷聲道:「等見了你哥,我自然會跟他解釋,須知,我也是為了他才救的你。」

    「你以為你還能再見得着他?」郭蓮反問。

    夏晚閉了閉眼,道:「只要我想,就絕對可以。」

    郭蓮千算萬算,想的只是把夏晚和郭嘉相隔開,不期一番離間沒能離間他倆個,夏晚反而要去找郭嘉,她雖不信,卻也退回了矮牆後面。眼睜睜看着夏晚走出矮牆,朝着呼延天忠走了過去,忽而回味過來,等夏晚一走,這無人的村子裏就剩個自己了,她又該怎麼辦?

    呼延天忠是知道夏晚的,非但他,這邊關小鎮上,一個山坳坳里的貧家小姑娘,上至當朝皇帝都知道她,誰叫她是曾經祭祀過蚩尤的少女呢?

    呼延天忠心說,何其巧的安排,這小姑娘為了逃脫祭祀而倉慌下嫁,竟就嫁給了真正的戰神。從郭蓮那兒,他知道郭嘉中了毒,還知道唯有夏晚才能解他的體毒。

    雖說國之西大門眼看就要叫敵兵擊潰,可於爭權奪利者來說,他們的眼中沒有黎明百姓,沒有什麼節義凜然,有的,只是謀劃和算計,所以如今的夏晚於他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奇貨可居。

    他將夏晚結結實實綁到了馬背上,倒也不敢造次再騎馬,牽起韁繩便走。

    按理來說,乍然之間失了婆婆,又叫一個鬍子拉茬的陌生人給綁了,一般的小姑娘會怕,會哭,會求饒,也許還會尋死。

    但夏晚並沒有,她只在他勒繩子的時候,短暫的說了聲:「我不會逃的,但我怕疼。」

    月光下她像只才出窩的鵪鶉一樣,似乎一直在顫抖,還吸着鼻子,雙肩微垮,仿佛混身被抽去了椎骨一般。呼延天忠費力綁着繩子的呼延天忠抬頭,便見她胸膛微微起伏着,兩眼望着當空那輪明月。

    呼延天忠狠心一勒繩子,噗嗤一聲勒入了肉,便見月光下少女的眉輕簇了簇,微微嘶了口氣,卻並未說什麼。

    他忽而想起,上一回和在東宮為太子嬪妾的妹妹呼延嬌分別時,呼延嬌叫路旁的花樹刺了一下,分明極疼的,手上都戳出血來了,但她並未哭,也未喊痛,就這樣輕簇了簇眉。

    呼延嬌比他小着將近十歲,在東宮雖說明面上受寵,但因為心地單純質樸,常吃別的嬪妃們的暗虧,所以那怕表面風光,她過的很不開心。

    心地善良,又堅強的女子若是受了委屈,總喜歡把那委屈埋在心裏,獨自一人承受。因為有個心思細膩又脆弱的妹妹,呼延天忠一個鬍子拉茬的大男人,居然能理解這種小婦人們心頭那點無法開解的悲傷。

    他於是又把繩子鬆了松,儘量不勒着她的腿了,才輕輕捆上。

    於月光下出了紅山坳,牽馬的男人,騎馬的少女,遠瞧着倒像是行夜路的倆小夫妻一般。走了約有五里路程,就是水鄉鎮了。靜悄悄的鎮子上慢說人,連條狗都沒有,反而處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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