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風38回家

    在楓落昏睡的時間裏，火雨停了。受一個小妖精所託，雅望帶着月柳奔赴森林滅火。夏夜害怕高溫，雅柳二人把她留在原地。

    之前夏夜所救的小妖精叫金秀，似乎平時是掛在雅望的脖子上。她醒來之後，看到森林中的大火，一直在哭泣，她不斷祈求雅望，雅望只能一邊安撫她一邊趕往森林。

    妖精……他們視森林為最好的朋友，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人這一生，會遇到這樣的朋友嗎？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夏夜漸漸承受不住死亡的寒冷，她只好離開不死騎士，向着森林的方向前行。

    她身上的詛咒遇到熱量就會加重，熾熱的氣浪，讓夏夜痛苦不堪。即使如此，也總比呼吸死亡的氣息要好。

    夏夜不是去找雅望，只是想在這場災難中尋找需要她救助的人類或者任何生靈。

    不想找的時候，往往就會相遇。

    轉過一片樹林，夏夜忽然看到了雅望和月柳，她們正在混亂的火海邊緣盡力撲救，火焰好像完全傷不到雅望。夏夜無意間聽到月柳在對雅望說話：

    「……你覺得她是……？」

    雅望一愣，她已經看到了夏夜。半晌之後，雅望看着夏夜，點了點頭回應月柳。

    夏夜想出聲詢問，又聽到月柳繼續說：

    「那我幫你留下她，如果事成，算我還你一次。」

    「柳，別說了……」雅望搖了搖頭，「你嚇到她了。」

    黑暗騎士回過頭，這才發現夏夜。在白天，在火海之中，黑暗騎士似乎不再那麼擅長發現身後的人。

    夏夜什麼也沒問，她默然地看着雅望和月柳。

    」

    雅夏柳三人在燃燒的月河森林外圍耽誤了半天時間，她們盡力搜尋和救助森林中的大小生靈。後來芳草城的傭兵們陸續趕來，開始了大規模的滅火行動，附近的人越來越多，雅望就帶着夏夜離開火場，與楓落匯合。不死騎士已經清醒，靠着樹木席地而坐，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金秀不再在意墮落者，她坐在雅望肩頭，流着眼淚，為被燒毀的森林唱了一首淒涼的輓歌。

    妖精的歌聲宛若天籟，不止雅夏，連黑白騎士都聽得愣住。

    金秀身心憔悴，險些又陷入昏迷，夏夜立刻幫助她恢復。即使夏夜的力量因為死亡騎士的原因乾涸見底，還是對金秀幫助很大。

    看到金秀的情況穩定下來，雅望感覺心安。

    像夏夜這樣嫻熟的醫師，如果能一直在身邊的話，金秀總不至於消失。

    」

    「你剛才，是怎麼回事？」雅望問楓落。

    楓落苦笑了一下：「沒什麼，想起了久遠的往事。」

    四人沉默了一會兒。夏夜始終藏在雅望身後，不敢正眼看楓落。

    「夏夜很害怕你，而且她的力量被你吞噬……你有辦法藏起來嗎？」

    「有啊，有很好的辦法。」楓落笑眯眯地看看月柳。後者只是哼了一聲。

    雅望：「？」

    在雅望的追問之下，楓落描述了月柳用影子把他吃掉的事情。

    「黑囚籠，是嗎……」雅望點頭，「就是那次你提到的辦法吧？帶你回芳草城的時候。」

    「是啊，」楓落笑道，「在醫師去救你的時候，我們終於試了一次。很爽，我在月柳裏面簡直呆不夠。」

    「……」月柳不快地皺眉，「不是什麼好事，互相侵蝕。」

    「柳妹子，我弄疼你了嗎？」

    「死！」月柳忽然暴怒了。周圍剎那間變暗，月柳張開領地，放出黑水造物，開始猛烈地攻擊楓落。

    楓落乾咳了兩聲，然後大笑着迎戰。

    雅望對黑白的戰鬥已經熟視無睹，但是夏夜害怕地瑟縮起來。她低着頭，藏在雅望身後，堵住雙耳，還是擋不住悽厲可怖的黑暗和死亡之聲，她越來越害怕。雅望只好喝止楓柳。

    」

    儘管夏夜一直沒有答應，最終還是跟着雅望來到了芳草城門前。

    「我……我還是不進去了……」夏夜遲疑着，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白天進入人群密集的地方。

    雅望向她伸出手，做出邀請：「跟我一起去見見我的夥伴吧，等我向他們告別。然後，我們就離開這裏，無論去哪裏都好……」

    夏夜拉着她的帽沿，長時間地猶豫。

    」

    入城之前，雅望拜託月柳把楓落吃到影子裏。月柳不情不願地照辦，然後藏到雅望的影子裏面。

    雅望等待了一會兒，等待去月河森林救火的人們歸來。

    入夜之後，雅望帶着夏夜，回到喪鴉酒館。

    這是一個美麗的滿月之夜，也是酒館裏人最多的時候，雅望想要告別的人大部分都會在這裏。可惜的是，前幾天藍方好像接了一個任務，去了遠方。

    看到雅望引領着夏夜進門，原本吵鬧的人群靜了下來。人們對雅望再度公開露面淡然處之，其中一些向她點頭致意，

    妍正好在場，她停下手頭在忙的事情，看了看夏夜，問：「雅，她是……？」

    「夥伴。」雅望回答說，「我一直在尋找的夥伴。」

    妍愣住了，她的眼神忽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僵硬在原地。

    「……是嗎？」

    「我……我曾經希望……我……」妍的聲音漸漸低落，不可辯聞。

    然而雅望還是能聽到妍的話：

    我曾經多麼希望，你某天能把我當成你的夥伴。

    雅望平靜地看着妍，沒有流露出心底的感情。

    妍搖着頭，她痛苦地皺眉，向後慢慢靠在櫃枱上。

    半晌，妍開口想說什麼，卻忽然哽住了，她捂着臉跑入裏間。

    夏夜看了看雅望，後退一步，然後低下了頭。

    雅望好像凝固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注意到夏夜的異狀。

    周圍的空氣沉悶壓抑，酒館裏只剩下傭兵們悶頭喝酒的聲音，讓寂靜的感覺更加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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